第十九章 清华园
入夜时分，长安城灯火通明。
陈子昂站在陈府大门之外，双手拢袖，望着面前的玉龙街发呆出神。
玉龙街极为宽广，在此入住的都是些富贵人家。单是府外清一色的石雕狮与青石阶便让人眼花缭乱，更别说府内的装潢布置。
府外挂有两个大红灯笼，陈子昂抬头望了望，算是府邸的标配，毕竟夜晚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可没有光照来源。
伸手捂嘴，长长打了个哈欠，直到听到身后极轻的脚步声时陈子昂才缓缓转身。
一袭青衣的陈玥希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的身后，刚抬起的右手随着陈子昂的转身而僵在半空。二人四目而对，陈玥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将手缩回，尴尬的说道：“走吧哥......”
说罢，陈玥希双手负后，朝着府外停靠的马车走去。
陈子昂有些忍俊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跟了上去。
本来对于什么诗会陈子昂是没有半点儿兴致的，可他实在是架不住陈玥希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答应与她一起去参加什么清华园诗会。
顺阶而下，行至马车之前。
马车通体赤红，宛如滚烫的铁块儿一般，哪怕是在这深沉的暮色之下依旧极为引人注目。其顶如屋檐，车帘飘然，轻纱曼舞，看上去极为不凡。
就是不知作价几何？
搀着陈玥希上了马车，陈子昂这才顺着轿凳缓步而上，轻揭开车帘，里面空间极大。
见二人都已进入马车，车夫迅速将轿凳收起，小跑坐于马车之上，待得车内的陈子昂与陈玥希坐稳之后，这才扬鞭前行。
坐在车窗边，陈子昂轻轻掀起车帘，顺着窗外望着外面的风景，怔怔出神。
陈玥希还因为方才的事情有些心虚，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与陈子昂搭话，马车之内气氛有些凝固。
“诗会是需要作诗不成？”
陈子昂靠在马车上，开口问道。
听得此话，陈玥希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这是干嘛？”陈子昂哭笑不得。
陈玥希笑了笑，开口说道：“此次清华园诗会是韩大家一手操办起来的，一如往年。其目的主要是汇聚长安城的多数文人，交友结识，互相谈论。作诗自然是不可少的一大环节，但不是主要的便是了......”
“韩大家？”陈子昂来了兴趣，放下车帘后看向陈玥希，开口问道：“大儒？”
陈玥希摇了摇头，心知陈子昂会错了意，她解释道：“韩大家是位女子......”
得到回应之后，陈子昂微微点头，原来是句尊称。
“不过...女子办诗会？”陈子昂侧头望着陈玥希，似乎觉得说的有些不妥，便加上一句，道：“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啊，只是有些好奇，像诗会这种东西，不应该都是书院亦或者是宫中举办吗？”
“对呀，但韩大家可并非凡人......”
陈子昂笑了笑，顺口道：“难不成是妖孽？”
陈玥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有些呆滞。
“打个趣，打个趣，莫要在意，你接着说......”
陈玥希点点头，继续说道：“韩大家学问极高，她是从四书院中的秋水书院走出的，这也是她敢举办诗会的底气，在四座书院之中，当属秋水书院书香气最浓。不过这仅是一点，最为关键的一个方面是韩大家与平国姐姐交好......”
听到此处，陈子昂顿时一个激灵，随后望着陈玥希问道：“哪......哪个平国？”
被打断的陈玥希一愣，待得听清陈子昂的问题后便回应道：“自然是平国公主了呀......”
不知道这是陈子昂第几次听到平国公主这个名号了，他望着陈玥希，试探性的问道：“你叫平国公主姐姐？”
陈玥希使劲儿点头，笑着说道：“我姐姐与平国姐姐关系可好了，怎么了？”
陈子昂摆了摆手，他总不可能告诉陈玥希自己与平国公主拥有婚约。且先不与之论辩真假，少女能不能信都是个问题。
“没事儿，没事儿，看来这位韩大家是有平国......公主作为靠山，因此长安城中的那些腐儒才不敢明目张胆的声讨，对否？”
陈玥希伸出大拇指，这是她跟陈子昂学的。少女微微点头，称赞道：“子昂哥聪明......”
陈子昂抱拳拱手，笑着回应：“谬赞谬赞......”
二人相视一眼，都是笑个不停。
......
......
行程比陈子昂想象的还久，那么相对应的，长安城之大根本不是能说清道明的。
出了玉龙街后，马车在主道上一路行驶，只是速度有些缓慢，因为路上行人颇多。
主道极宽，专门留有供马车通行的长道。
透过车窗，陈子昂观望着长安景色。
道路两旁多为店铺，灯火通明。在固定规划区域之内，小摊小贩极多，贩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有陈子昂见过的，也有其没见过的，让人眼花缭乱。
马车拐了好几个弯，不过依旧行于主道之上，陈子昂扭了扭身子，竟是坐的有些腰疼。
行进许久之后，终于拐入一处街道。
本以为能通畅一些，可当驶入之时，陈子昂顿觉惊讶。
这条街比起主道还宽，道路两旁皆是四五层高的酒楼。
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欢声笑语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楼外站着许多衣着单薄的女子，她们透过车窗不断朝陈子昂暗送秋波，可谓恐怖如斯！
迅速放下车帘，陈子昂一脸迷茫的看向陈玥希，开口问道：“这儿...是红楼场所？”
陈玥希微微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诗会在这条街？”
“对呀......”
陈子昂有些笑不出来，他望着陈玥希，轻声说道：“玥希啊，你不能拿我寻开心啊......”
陈玥希一脸懵圈，却见陈子昂神色凝重，极为严肃。
“哪儿有啊？”陈玥希有些委屈。
陈子昂立刻义正严词的训斥道：“这种场所可不是你这小孩子能来的地方，这什么破诗会我们不去了，现在就掉头回家......”
“少爷，这是去清华园的必经之路，您莫要误会了......”
拉车的车夫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开口解释道。
“啥？”陈子昂回头看向陈玥希，更加迷茫。
“哥，你想啥呢？清华园在街尾，我们又不是要去红楼......”
陈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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