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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还有一人


  翌日,辰时。

  万年县衙。

  李泌做了一个梦!

  洞房花烛夜,他正穿着一身大红喜服。

  旁边的新娘体态丰腴,但容颜却被大红团扇所遮掩,看不真切。

  他喜滋滋近了两步,终于越过团扇。

  但新娘容颜,却是背对他的。

  李泌微微一愣依旧喜笑颜开,他迫不及待转到新娘身前。

  张目望去,那人体态略显臃肿。

  粗腰大臀,凤冠霞帔下的脸更是黑的可以。

  只见此人,浓眉大眼,蒜头鼻子。

  还兼一脸的大胡子,真是丑不堪言!

  如此场景,李泌只觉胸中澎湃起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夫君!”新娘起身欲揽他共赴床榻。

  李泌也顾不上左右宾客了,转身便向府外仓惶出奔。

  “夫君等等我呀!”那长着络腮胡的新娘对他紧追不舍。

  “县令!”

  “县令?”

  李泌还在睡梦之中,便被身旁一人惊醒。

  睁眼一瞧,不是追他那位新娘还能是谁?

  李泌大惊失色,直到他的眼睛看清了来人所穿衣物。

  松了口气,他一个跟头翻身起来。

  “牛捕头,你擅闯本官居所,意欲何为?”

  “大人,金城坊出事了!”那牛姓捕头睁着一双大眼说道。

  李泌见他伸出手指头还抠着自己的蒜头大鼻子,随之又将手上的鼻屎在公服下摆擦了擦。

  强忍心中不适,李泌冷言道:“你先去外间公堂等我,待本官换上官袍再来论事!”

  “可是……大人!”

  “先出去。”

  “好咧!”

  公堂上,还有两名捕头也在。

  一人坐立不安,另外一人在堂中来回踱步。

  见悻悻走出来的牛捕头,一人上前急切问道:“老牛,县令大人怎么说?”

  “真是奇了怪了,大人今天看俺就跟见鬼似的。”牛捕头喃喃自语。

  “会不会大人已经知道此事了,连他也觉得束手无策?”不时踱步的捕头看向另外一人。

  坐着那人脸色一冷,埋怨道:“我说老郑,你的乌鸦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县令上任一年多已经破了多少案子了?”

  “这次不同,死的可是从三品的要员。若是办案不力我们那都是要受牵连的。”

  郑姓捕头见两人皆被他唬住,他唯恐天下不乱继续出言:“你们难道忘了,三年前我等还是捕快时张郑两位捕头的下场,那可是流徙雁门充军!”

  “爱咋的咋的!俺老牛可不怕这些,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说完他又继续去抠自己的鼻子。

  李泌这时才穿好县令的官袍踱步而来,见手下三人的熊样他斥道:“出了何事?瞧你们三人一惊一乍的样子,此是一方捕头所为吗?”

  牛捕头连忙迎上去,谄笑道:“大人,金城坊铸钱监昨夜出了事,俺们哥三都没了主意您还是快过去瞧瞧吧。”

  金城坊位于西市上北第二坊,同样是长安大坊。

  但坊内多为皇室要地,铸钱监、军器监、皇家酒坊等皆在此地。

  按理来说金城坊泰半之地并不归属万年县,但其中还住着几户公卿贵胄。

  这些人万年县虽然也不怎么管的着,但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足了。

  这也是长安两县县令的为难之处,长安县与万年县虽然只是县令但所管之民可能比下州太守还要多。

  一般回京述职者,不管是上州还是下州官吏,在这两位县令面前也是低了一头。

  但这两县也是整个大唐最难管理的两县,人多还是其次,长安城中可能随便在街上拉出个衣衫整齐之人便是皇室亲戚亦或是要员子弟。

  其中盘根错节,条条框框,最考验为官之能。

  这两县县令若真让之处理起国事来,或许一般的宰相也不能及。

  铸钱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万年县的数百衙役肯定是站不满的。

  百余衙役只是将监门以及昨夜就在监内之人控制住,案发现场也派人保护起来。

  李泌带着三名捕头匆匆入到监内。

  他眉头紧皱,昨夜雨势复起,一直到早晨才作罢。

  如此大雨冲刷之下,恐怕许多案犯留下的蛛丝马迹皆已烟消云散。

  思绪间,署房已至。

  “此人就是将作大监?”李泌指着地上的死者向一旁的牛捕头询问。

  牛捕头连忙瓮声答道:“监内之人都是如此说来,应该就是他了。”

  李泌蹲身细看。

  只见此人身躯蜷缩,衣服湿痕已干,并无任何破损之处。

  尸体微白,死去应在六个时辰之间。

  其双目充血圆睁,似乎目睹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微微用力掰开他已经僵硬的下颌,唇舌之间并无血痕。

  “他会不会是……受人惊吓至死?”旁边的牛捕头若有所思。

  李泌没有理他,继续打量着死者的足靴。

  靴上并无泥尘,死前活动范围应该就在铸钱监内。

  翻开他的双手察看,李泌发现死者左手中指的指甲缝里残留着几屡纤维。

  将那纤维在手上揉捏了一番。

  是丝绸,质地良好!

  “这会是凶手留下来的吗?”心中如此所想,李泌将纤维交给了另一位郑捕头。

  郑捕头也许是早就习惯了这位李大人的办案风格,他用一封油纸袋将纤维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

  李泌负手而立,注视着屋内场景,目光灼灼。

  烛台上,油尽灯枯。

  满室铸钱稿件,未有翻动之象。

  他转过身来。

  右弦窗户紧闭,公文椅侧移一尺有余。

  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布袋,缓缓打开。

  取出一张稿纸放入鼻下闻嗅,墨迹未干。

  “烛火已尽,而墨迹未干!但此处并非大监署堂,他来此处目地何在?”

  “不对!”

  “昨夜这室内还有一人!”

  李泌罕见的目露锋芒,他张目看向一名随行而来的监吏问道:“昨夜此屋之人,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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