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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看病


刘洋回老家这三四天海市阴雨不断,  等他回来,季节已经完全变了。

        秋风凉飕飕,早上出来散步买早餐的阿姨们都换上了太空棉睡衣,有的还系上围巾,  路边法国梧桐的叶子稀疏了很多,  花坛里积着厚厚一层树叶,  被秋雨浸湿散发特有的潮味。

        刘老太跟着二姑母子一起来了。

        来看病。

        刘洋问她是什么病,  哪里不舒服,  她只说得找个女大夫看,不然她不看。

        公立医院看病排队快也要两个小时,  能当天看上就不错了,哪能让你挑拣医生呢?

        刘洋头大。

        只好向余自新求助。

        余自新对这诚心要刁难她二姑的老太太没好感,  但要是不管她,最后一并受罪的肯定还是当人质的二姑,  只得求了魏蓝帮忙。

        魏蓝一听老太太这要求就猜她是得了某种妇科病,安排她们到海市第二天去看。

        联系好医生了,  老太太又犯犟了,非不让儿子孙子跟着去。

        余自新干脆送佛送到西,  陪着二姑带老太太看病。

        到了医院,大夫问一句,  余自新得“翻译”一句,老太太才回答。

        要妇科检查的时候老太太又不同意,二姑和余自新劝了半天,  又吓唬她,她这才躺上诊床,还觉得羞耻,非要叫余自新给她用外套蒙住头。

        大家很快明白为什么老太太这么“作”了,  衣服一脱,所有人闻到一股异味。

        二姑纳闷,昨天到了海市才在家洗的澡,怎么会有味儿呢?

        医生一看吓一跳,“这种情况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来看?”

        子宫严重脱垂,露出阴|道外面,被刘老太用一个类似月经带的布条兜着,脏器和布条接触的地方磨得生出一片片溃疡,有的已经变成灰白色的。

        余自新和二姑也惊呆了——这、这要怎么正常生活呢?怎么走路、站立、下地干活儿?

        “这得马上作手术。”医生继续检查,“老太太,是不是一躺下就有东西流出来?”

        刘老太闷闷“嗯”一声。

        “这情况多久了?”

        有几十年了。生完第四个孩子就有了。她一直以为是娃生多了憋不住尿,她们那一辈儿的这样的多着呢,哪个不生七个娃?能养活一半就不错了,她生五个养活了四个,运气好,生十个才养活四个的都有呢。

        “我怀疑还有膀胱瘘管。”医生要找这方面的专家来看,刘老太一听是男医生立马摆手,“不行不行!”

        余自新又气又急,“肠子内脏都露到外面了,你还忌讳这个呢!人家医生跟我姑父一样年纪,你怕啥?”

        老太太还要摆手,她上前搂住她,小声吓她,“钱都掏了!不退。”

        老太太没电了。

        余自新猜她其实心里还是想求医治病的。谁病成这样会不害怕呢?会不想治呢?她的丈夫肯定知道吧?那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呢?

        医生又用蓝色显色剂做了检查,确定是膀胱和阴+道有瘘管,但子宫严重脱垂,很难判断瘘管有几个。

        “必须做手术,子宫一直露在外面,溃疡部分反复感染,很可能会癌变。我们建议摘除子宫,瘘管也得缝合。你们回家商量一下,尽快回来复诊吧。”

        回家一路上,三个女人在出租车上一直沉默着。

        回到家,姑父只买了菜和肉,还没做饭呢,还得二姑动手。

        老婆一来,他似乎立刻忘了怎么做家务了。

        余自新忍住气说:“姑父,这几天就多给王阿姨点钱,让她也给家里做饭吧!我们肯定还要去医院,回家难道顿顿下方便面?刘奶奶这病医生说了,一定得做手术。”

        刘家成吓一跳,“啥?得做手术?”

        余自新把诊断书和病例给他,去厨房帮二姑择菜。

        刘老太溜达到厨房盯着电饭锅上的指示灯看了半天,“就这么大点儿火,能把饭煮熟?小二家的,你要不还是上火蒸饭吧?”

        余自新叫姑父把老太太领走,她急着跟二姑说话呢!

        “姑,你有没有妇科这方面的问题?要是有,咱可不能讳病忌医,我陪着你去看!”

        二姑垂着头笑,“农村生了几个娃的媳妇,谁没点小毛病呢?”她看余自新神情紧张,又忙说,“我没那么严重。等老太太作手术,我再去做检查。”

        余自新搂着二姑,把头靠在她肩上,心里百味陈杂。

        怀孕,生育,选择性堕胎,多次生育——她们失去的何止是青春样貌。身材走样,骨质疏松牙齿脱落,漏尿……

        刘家成跑来:“新新,这诊断书我看不明白,你来跟我讲讲医生怎么说的!”

        余自新大略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让咱们尽快做决定。得摘除。”

        刘家成愣住,“啊?摘除?”他这才紧张起来,他还以为是什么老年病妇科病,涂点药膏就好了呢,怎么还得摘除?

        他本能地问,“不做手术行不行?”摘除脏器,这可不是小事啊!他怕。

        刘老太一听,看看儿子,也问余自新,“对呀,不做行不行?”

        余自新担心二姑的情况也挺严重,听刘家成这么问,再忍不住从医院回来积在心里那股气,“姑父,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医院?老太太第一次进城,她连红绿灯都没见过,电饭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乐意听她的话呢?她让你不去医院你就不去?现在问我?我是医生么?我得过这个病么?”

        刘家成被怼懵了。

        再一想,是啊,新新一个小闺女跟着去看这个病,说不定吓到了,他还问什么!

        刘家成闷闷说,“是我想的不周全,我还以为……我想着,没那么严重呢。”

        余自新气愤地瞪他,你以为、你想着——

        刘老太不愿意了,“招娣儿,你咋能这么怼呛你长辈呢?”

        余自新不搭理她。

        刘家成打圆场,“新新是担心着急。没事,唉,咱们听医生的吧。妈,你就做手术吧,不用担心钱。”

        刘老太点点头,又说:“招娣儿,不是婆说你,你改名也就算了,改个花儿啊凤儿的都好,你咋还能把姓改了呢?不孝啊!”

        余自新打心眼里厌烦这个故意要叫她招娣儿的老太太,在医院有求于她的时候叫新新,这会儿怎么变回来了?不就是故意的?

        她也故意笑嘻嘻说:“改姓怎么就不孝了?您今天去看病的时候,跟你医生说你叫‘刘高氏’?你不也把姓改了?”

        “我那是嫁人了!那不一样!”刘老太急忙说。

        余自新笑着剥开个橘子递过去,“行,您说啥是啥。您就只当我也嫁人了,嫁给‘余’了。反正闺女不能传宗接代,姓啥都不要紧。这橘子可甜了,快吃吧。”

        刘老太气得更住,又想不出来怎么反驳,接过橘子吃了两瓣才会过意,这闺女哪会好心给她剥橘子呀?这是要让她占住嘴少说话!

        余自新气都气饱了,才不想留下吃饭,她跑去厨房跟二姑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刘家成过意不去要送送她,她把他推回屋里,“外面冷,快进去吧。”

        饭菜端上桌了,刘家成也没了胃口,埋怨他老娘,“那孩子被她爹妈折磨时你还说他们会遭报应,她改名了哪不对?我看这名字改得挺好,改完名运气都不一样了,当小老板了!洋洋跟我要是没受她照顾,现在怕还蹲在街上举着木牌找工呢!”

        刘老太嘟囔,“这小闺女气性也太大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句村里人都说的话……”

        刘家成放下筷子,“妈,你今天去华西医院看病见专家,是我的面子呀?还是洋洋雯雯的面子?全靠新新托的人!你去做手术是不是还得人家陪着?那你下死劲得罪人家干啥?咋的,非得亲眼看见我和洋洋雯雯给新新赔不是说好话,你这嘴才能消停,是吧?”

        刘老太这才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小闺女家气性这么大,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丈夫才能降住她啊!”

        刘家成刚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呢,叹口气给他妈夹了块肉,“吃吧!”占住嘴。

        宋来娣木着脸不吭声,心里难受。

        要不是为了她,余自新才不会陪她们去医院,托了人情谁还?还是余自新还。

        她婆婆还一点不知道感激,拿着个长辈的款啰里啰嗦。

        余自新回家的路上,想起刘老太那讨人嫌的样子,又可怜她,又更加厌恶她,既然自己受过罪,知道当媳妇被搓磨的苦楚,为什么要去折磨媳妇?这样心里就会好受点么?还是,这个家里,她能折磨的,只有媳妇?折磨着媳妇,她才会觉得自己活得值了?

        医生说很多多次生育、产程不顺利的妇女都有子宫下垂、漏尿,肛|门膀胱膨出的后遗症,会时常感到小腹坠痛,腰疼,阴|道有异物,她们日夜操劳,会加重病情——姑父难道从来都没看出母亲和妻子的疲劳和痛楚?

        还是,他习以为常,也就视而不见?

        就像他觉得二姑留在乡下种萝卜是“享福”一样?

        要是她和二姐没逼着刘洋回老家挖萝卜,刘洋会不会又长成这样的人?

        余自新第一次感到心里的难过急需倾诉,她给李婉晴打电话,说了今天陪刘老太看病的事。

        “婉晴姐,他们真的不知道么?没看到?没想到?还是觉得,这就是你们女人应该承受的,受着吧!”余自新轻声哭了,“如果是这样,大家都是人,一样的人,他们怎么会对自己最亲的人没有一点同情心呢?”

        李婉晴叹气,“新新,这世界上,能‘感同身受’的人很少。”别说方悦棠了,就她哥李剑晴,有次魏蓝来例假不舒服,让他回家路上去超市捎两包卫生巾,电话里说了几遍,要带护翼的,他还是买回来没护翼的,也不是夜用的,还问这有什么不同么?不都是卫生巾。

        问他为什么买这个,人家答,因为最先看见的。拿了就去交钱了。

        魏蓝跟她说这事时气得龇牙,“别看你哥孩子都老大了,还是医生呢,卫生巾为什么要有护翼?一天换几片?为什么要分日用夜用?他懂个屁!很难么?难个屁!他只是不关心!”

        对呀,他只是不关心。事不关己嘛。反正痛经的不是他们,用卫生巾的也不是他们,承受生育痛苦和可怕后遗症的也不是他们。

        讨厌归讨厌,刘老太做手术那天余自新还是陪着去了。

        虽然刘洋和雯雯都想来,但是余自新不让。她让洋洋赶快给她装修,让雯雯好好上课。这两个在她眼里都还是半大孩子,又不怎么会讲沪语,她陪着来更好。

        至于姑父,这当儿子的,似乎把老妈交给医生很放心,来是来了,一点不紧张。

        刘老太的脱垂是最严重的一级,考虑到她早已过了育龄,医生建议切除子宫,再放一个支架,托住其他内脏,此外还要缝合瘘管。瘘管缝合手术还不一定一次就成功,需要病人术后两个月再来检查。

        在手术室外也是干等,余自新甩下姑父,陪着二姑去做检查。

        幸好,二姑只是轻微的脏器下垂,但也要放一个托架才能避免病情加重。

        余自新正感到庆幸,二姑却满面愁容,“这咋办?我也手术,谁照顾我婆婆呢?”

        余自新噗一声笑了,“我姑父不是一个月给你两千?你用这两千,雇两个护工阿姨,一个给你婆婆,一个给你自己!”

        二姑和余自新对视了一会儿,移开眼睛,“这……能行啊?”

        怎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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