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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漫泼饭


  两个人在一起,  总有很多的话说,等到了晌午吃过饭以后,黄鹤带着蒋四上门了,  老人家今日气色很好,  脸色红润。

  见面第一句就是,“我赶早来帮你做社饭了,  还有我带的社糕和社酒,  你们一家子尝尝。”

  祝陈愿也没有跟他客套,  笑着接过蒋四递上来的社糕,  “你老可来得正好,不过今日这社饭可不在我家做,得上那祠堂里头去。之前做饭的大娘手给摔了,  旁边街坊央我去做顿饭。”

  “那可好,  我给你打下手去。”

  黄鹤过了那阵难受劲,自个儿心里好受多了,也爱说笑起来,不过就是钻了牛角尖,  现在回过劲来,  反倒觉得自己越老活得越过去。

  祝陈愿应声好,让陈欢在家迎迎还没有来的董温慧,  自己却带着其余几人去祠堂。

  祠堂在巷子头不远处,那院子里头大,  年年社饭又或是祭日祭月都是在这里弄的,  里头进去就是空旷的院子,  有两张很长用来吃饭的桌子,  厨房在厅堂后面。

  街坊没事的都来帮忙打下手,  梅花嫂子先迎上来,  “我们怕你一个人累着,过来帮帮忙,你看哪里要帮的,可尽管说。”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应好声,祝陈愿客气了几句,就让这些大娘洗菜去了。

  社日得吃鏊饼和漫泼饭,都不难做。

  黄鹤挽起袖子来,拿着鏊子,中气十足地说:“漫泼饭我也有好几年没做过了,手艺生疏,可这鏊饼,时不时就做,交给我好了,保管把这饼皮烙得跟蝉翼一般薄。”

  “那让蒋大哥给你老打下手,就在这院子里头烙,我得上厨房里头先把饭给煮好。”

  她交代一句,拉上南静言就往厨房里头去。                        

                            

  漫泼饭就是将饭煮好,倒扣在盆里,再往上面加鸡蛋饼、青蒿、芫荽、猪羊肉和韭菜等物。

  而鏊饼就是沾点面糊在鏊子上摊成饼皮,里头卷生菜、韭菜和猪肉。

  祝陈愿一边拿甑子过来,一边对在灶台烧火的南静言说,“我本来在自家烧,准备往上头放些腰子、肚、肺、鸭饼、瓜姜的,不过今日看来只能吃顿素的。”

  “我倒觉得荤素都行,不过在这边还挺热闹的。”

  南静言拨动着灶里的炭火,耳朵却在听外头大娘大爷的说笑声,她其实是喜欢热闹的。等到祝陈愿菜都准备得差不多,锅里煮的饭还没有熟,两人走到外头去看看热闹。

  那群大娘大爷全都围在黄鹤身边,看他烙饼皮,祝陈愿也从缝隙中看过去,老爷子的手稳当,捞起一团面糊,放到鏊子上,左右上下滚动,底下的炉子火正烫,雪白的饼皮一下子就干透成形。

  他拎起一张给围在前头的众人看,饼皮韧劲十足,一点烙焦的痕迹都没有,薄的可隐约看到对面大娘衣上的花纹。

  众人纷纷叫好,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鏊饼身上,连外头董温慧几人过来都没人知晓,稍后他们也凑到里头看烙饼去了。

  一直到晚间天色稍暗,人陆陆续续进来,大家才慌神,搬凳子、拿碗筷,去里间将那个大甑子给抱出来,还有一溜的配菜。

  热闹的跟过年一般,人挤人紧挨着坐下,男女分坐两桌,大娘帮着大家盛饭,给祝陈愿盛饭时,将饭压得很实,紧接着又舀上一勺,露出一个小尖来。

  “小娘子今日辛苦了,多吃点。”

  祝陈愿只能苦笑着接过这碗,到饭桌上,拿筷子拨给旁边坐的陈欢和南静言,这一碗饭就尽够三个人吃的。                        

                            

  再夹点配料放到饭上,绿油油的韭菜、焦黄酥脆的鸡蛋饼、切成薄片的猪羊肉,还有一勺乳白的羊汤浇在上头。

  祝陈愿吃漫泼饭不喜欢一口饭,一口菜,她更喜欢拿筷子弄碎鸡蛋饼,不需要太多,韭菜搅在里头,上面盖上一块猪肉片,全都放到勺子里头,一口全都吃到嘴里去。

  入口就能尝到羊汤味,再是韭菜那股强烈的香气,猪肉是煮到特别软烂的时候才捞出来切片的,非常软糯,尤其里头还包着点饭时,裹挟着鸡蛋饼的酥,味道全充盈在嘴里。

  她饭才吃完一口,陈欢就递过来半截的鏊饼,塞到她手里,凑到耳边说:“先吃饼,凉了不好吃,等会儿又肚子难受。”

  桌上人太多,男女声夹杂一起,吵闹得跟放爆竹一般,要是不凑近说,根本听不到。

  祝陈愿点点头,鏊饼松软的表皮裹住翠绿的生菜还有炒得滑溜的猪肉条,再往里头倒一点卤汁,鏊饼的味道就不再寡淡。

  饼皮薄有薄的妙处,进嘴软和,一下就尝到生菜的鲜嫩和猪肉条的爽滑,厚点的则是先尝面皮的味道,大多胡饼就是这般,各有各的妙处在里头。

  南静言吃完一个鏊饼时,拿手帕擦擦自己满是油渍的手,还在回味就忍不住说了一嘴,“鏊饼这般好吃,可要是往里头加一点点的芥辣汁,再加点醋,味道尝起来更不错。”

  美味不仅吃得她食欲大开,堵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旁的董温慧也插了一嘴,“我尝过我阿姐做的鏊饼,那饼里面放了一些熬好的蒜泥汁,还有韭菜和芫荽,滋味才特别呢。”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酒足饭饱以后,黄鹤不跟她们一起走,不过在大爷这一桌吃了顿饭,居然还交了几个可心的老友,一起相约着要去看社鼓。                        

                            

  可怜蒋四只能眼巴巴看着师傅走开,小娘子那一边他又不好意思去,便远远跟在她们后面,去街上看社日的演出。

  街上穿着红褂子的汉子每边十个,腰上全系着个腰粗的大鼓,后头站着举铜锣的。

  时辰一到,社鼓一响,街上除了鼓声和锣声,别的声音是一点也听不见,叮叮哐哐地敲,前面平缓,中间有力,后头却鼓点密集,越发紧促,跟雷鸣似的,结束后好一阵耳朵里头都听不到声音。

  紧接着满街点起社火,天色都被火红的灯光映亮,行人拖家带口的,老丈拄着拐杖,大娘背着小娃,半大小孩则嘴里叫喊着,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在街上跑,也有跟祝陈愿几人一般慢慢走的。

  全都是赶着去前面的寺庙里头看社戏的,年年社戏都不相同,大多都是讲神鬼祭祀的事情,那些子技艺高超的,打戏精彩、唱腔婉转又高昂、皮影戏能直把人瞧迷瞪过去。

  等到看完社戏,大家才陆续从回家去,巷子口前,董温慧先回去,她现在越发爱上热闹,总觉得待在人堆里,自己身上都沾染了些人气。

  摸摸自己凌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今日玩得尽兴,我也该回去了,有时间就到我那个小院子里头来坐坐,我给你煮茶喝。”

  “有时间一定会去的,你和阿香两人路上小心。”

  等董温慧走远后,南静言也说了一句,“岁岁,我先走了,后日晚间再来找你。”

  两人走后,最后就剩下一家四口走在布满社火的路上,快要燃尽的灯火明明灭灭。

  快到家门前时,陈欢眼尖地发现门前蹲着两个人,灯火太暗,她看不出是谁,可是心里却隐约有些预感,赶紧跑上前去。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心跳得很厉害,等跑到家门口时,门口蹲着的那两个人也站起来身来,近处时终于能在灯烛下看到他们的脸。

  个子高点的脸方浓眉大眼,瞧着就有些严肃,叫陈望,个子稍矮点的,则生得斯文,五官端正分明,脸上总是带笑,叫陈祈。

  “小妹”

  “大哥,二哥!”

  陈欢脸上的欣喜是遮都遮不住,语气中的喜悦在喊出声时都快破了音。

  “不用跑过来,慢慢走。”

  陈祈操心地喊到。

  “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祝陈愿走过来时也很欢喜,祝程勉更是直接扑到陈望和陈祈腿边,大喊舅舅。

  毕竟两个舅舅对他都可好了,有什么买什么,还时常带他出海游玩。

  两人接连应声。

  陈望高兴地举起祝陈勉,声音慷锵有力,“我看我们家勉哥儿又胖了一圈。”璍

  而陈祈则笑,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说不出那么损的话,跟祝清和倒是聊得来。

  不过他先看自己的妹妹,也有好长一顿时间没见,陈祈拍拍陈欢的手臂,“近来绣院里头忙吗?可别累坏了眼睛。”

  “不忙不忙,都是那些活,没差。”

  陈欢忙回着他的话,脸上的笑意从眉梢到眼角,是真的高兴,能在想家的时候,就有家里人不辞辛苦过来看她。

  陈祈转头又看向祝陈愿,他凝神细看,稍稍拧眉道:“怎么岁岁你是越发瘦了呢?是不是又生病了?”

  陈欢接上话,一说到这个,她满肚子的气,“可不是,前半个月生了场病,拖到前两天才好起来,我是天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祝清和也忍不住说,“这身子就时好时坏。”                        

                            

  他早先心里还念叨,是不是门前挂的春牛土没用,怎么挂上去不久,才过了不到几个月就生了两场病了。

  紧接着陈望和陈祈两人将矛头对准祝陈愿,全都是在说要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进去后,他们两个才停下碎碎念,可怜祝陈愿不明白,明明大舅舅在明州是不苟言笑,而二舅舅也是话不多的,怎么一来这话就多得说不完。

  陈望拎来一只箱子放到厅堂的地上,环视屋子里头,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这屋子太小了,要不我掏钱给你们买个大点的院子,实在是憋屈,而且连个使唤丫头、烧饭婆子都没有,怎得就让岁岁烧饭?”

  他是真不懂两人,跑到汴京来窝在这小院子里头都算了,连个使唤的人都不请,什么都要自己干,他们两个干了也就算了。

  可陈望就是打心里心疼祝陈愿,这要是他的女儿可不就得好好养着,最起码得要十指不沾阳春水,天天下厨那就是在剜他的心。

  “大哥,怎么你年年来,话都是那么几句呢,你当岁岁这身子骨是怎么好起来的,娇养着是不顶用的,见风就倒,还是得每天都动动。”

  陈欢瞟了一眼她哥,真是人傻钱多,一天总离不开钱。搞得他们夫妻俩苛待孩子一样,要不是当初宋大夫说,孩子养得越精细越要早夭,得糙点,天天都干些活计,身子骨才能好起来。

  不然他们两个哪里省心让她学厨,又不请使唤丫头,就让她都自己自食其力。

  “好了好了,是我又说错话了,等岁岁出嫁我送她所大宅子,这总不妨事吧。嘿,瞧我这记性,今日不是社日吗,是你回娘家的日子,爹知道你回不来,就让我们两个过来看你,他老人家理直气壮着呢,说我们两个来汴京也是一样的。”                        

                            

  陈望在外头时,就跟喝了哑药一样,半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回到家后话密地让人想把他给赶出家门。

  他打开箱子,一边往外头掏东西,一边嘴里还念个不停,“回娘家时,娘家得回送你葫芦和枣,这时候哪有新鲜的葫芦,反正我和陈祈两个人是跑遍了明州各地都没有买到,索性让人给雕了几个小巧的玉葫芦过来,红枣给你和岁岁补身子。”

  在箱子里头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串玉葫芦,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塞到陈欢手上。

  春社出嫁女只要离得不远,都会回娘家住上两天,回程时,娘家会回送葫芦和枣,一则葫芦代表福禄,又表吉祥,而枣则有早生贵子和补身子的意思。

  陈欢心里头沉甸甸地,跟有块石头压在上头一般,拿眼睛看着她哥,烛光暗,谁也看不到她眼里的水光。

  “下次可别费这心了,我和清和商量过了,等端午我们两就带着岁岁和勉哥儿回去,看看爹娘。”

  她极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保持平静,不要流露出一丝哭腔。

  “费啥心呐,我们也是过来看看你们在汴京过得咋样,顺便给你们带些海物过来,不过全都在船上,得明早我让人搬过来,全都是爹娘让我带过来给你们一家补身子的。”

  陈望语气轻快,反正不说他和陈祈两个人前几日五更天就出来,连晌午都是啃的饼,到今日晚间天黑下来才到,又在门口等了一两个时辰。

  他们就想看看自己的妹妹在汴京过得好不好,毕竟在两人的心里,陈欢嫁给祝清和真的算是下嫁。

  哪怕年年都来个三四次,但总归心里头都是放不下那份心的,更别提一年只见个一两次的爹娘,那才是时时挂念。                        

                            

  作者有话说:

  男主明天肯定会出来的(^╬),哈哈哈哈哈抱歉,写得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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