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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章 重伤


  不想遇到巡捕营的人,更没料到其中竟有认识神鞭张的,此时此景,三春唯有过去拦下那些兵勇,并亮出身份:“我是舒贵妃。”

  那些兵勇并无一人见过宫中嫔妃,只觉她衣饰华丽,非寻常人家女眷可比,听闻是名声甚大的舒贵妃,想信,又难以置信,堂堂的舒贵妃,为何单独出现在此呢?

  就在兵勇们难以取舍之时,那个被踢碎手腕的太监追了过来,一行跑一行高喊着:“娘娘,奴才来救你了!”

  虽然这话纯属胡言乱语,但忠心可鉴,三春没有笑他自不量力,待那太监至其跟前,还问了问名字。

  那太监匆匆忙忙的还不忘施礼,并道:“奴才吴三鬼。”

  三春惊愕,谁谁?吴三桂?

  吴三鬼见有一群兵勇,也知道是巡捕营,当即大喜:“快,快保护娘娘!”

  兵勇们或许不懂贵妃服饰,但知道吴三鬼这身青衣袍子是太监专属穿戴,有了人证,他们终于信了三春的身份,纷纷见礼。

  三春趁机道:“方才有人行刺本宫,是这位老侠客仗义出手本宫才安然无恙。”

  顺着她的手指,兵勇们望见地上躺着的那刺客,兵头先一句:“将这刺客带回去交给大人审问。”

  三春轻笑:“人已经死了。”

  兵头道:“回娘娘,死了也得带回去,这是一桩案子。”

  三春略怔一怔也就明白,他们是将自己遇袭这件事,归功于巡捕营了,忽然想起曾经的孙尚荣,为了虚报反贼数目,竟抓了很多逃难的百姓充数,原来无论谁做了九门提督,这种虚假仍旧难以杜绝,冷笑,听之任之了,只要神鞭张无恙即可。

  然她想错了,那兵头接着一句:“神鞭张实乃反贼,咱们大人说了,抓了神鞭张不单单可得赏银千两,还可以连升三级!”

  三春大吃一惊:“本宫说了,他是……”

  不待解释,双方已经打了起来,只是那些兵勇徒有立功之心,却无立功之本事,神鞭张赤手空拳,一条大辫子便是绝世利器,对付几个小兵显然绰绰有余,耳听呼呼之声,辫子扫过,那些兵勇或是给割破喉咙,或是给割破心口,招招致命,因为爱徒李忠的死,神鞭张恨透了朝廷,遂才下了杀手。

  一旁的三春看得惊心动魄,神鞭张名不虚传,只是这样打斗之后,他也现了原形,如何在京城立足呢。

  一侧头,发现那太监竟昏倒在地,未知是给这血腥的场景吓的,还是给手腕处的伤痛的。

  未几,那些兵勇一个不剩的纷纷送命,神鞭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不宜在京城勾留,遂拱手向三春:“就此告别,娘娘保重。”

  言罢想离开,却见一骑飞驰而来。

  三春业已看见,虽然距离如此之遥,她亦是感觉出那人应该是允礼,猛回头对神鞭张道:“老英雄放心走吧,果亲王来护我回宫。”

  分明是故意提醒他,允礼来了,他更加麻烦。

  神鞭张会意,拔腿就奔。

  允礼至三春近前,于马上望了望她,放心,随后追神鞭张而去。

  三春恍然大悟,允礼已经认出了神鞭张,她也追了上去。

  允礼的马当然快过神鞭张的腿,追上,便一鞭子抽了过去。

  神鞭张一跃躲开,舞动大辫子反击。

  两个人,一个使用马鞭,一个使用神鞭,功夫不相上下,斗得天翻地覆。

  三春跑上来连喊几声‘王爷住手’,允礼充耳不闻,一鞭接一鞭。

  三春暗想,这样纠缠下去,一旦那些侍卫苏醒过来,或是有援兵到,神鞭张可就麻烦,迟疑下,她眼见允礼仗着年轻越战越勇她心一横,冲过去挡住了神鞭张,想以此阻止允礼,不料允礼的马鞭扫了过来,然后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允礼发现她之举,怎奈太过突然,收招不利落,一鞭打在她心口上,允礼大惊,三春晃了晃,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允礼丢了鞭子过来抱住她,连声问着:“你怎样?你怎样?”

  神鞭张发现其破绽,就想趁机下手,然见三春痛不欲生状,迟疑下,转身逃走了。

  允礼抱起三春继续问着:“你怎样?”

  三春艰难的道:“好痛。”

  一张嘴,噗!喷出一口血。

  允礼惊呼:“灵儿!”

  这一声唤仿佛能起死回生,正欲昏迷的三春无力一笑:“你叫我什么?”

  允礼神色一僵,方知道情急下忘记了彼此身份。

  三春幽幽看着他:“既然你叫我灵儿,我是不是该叫你允礼呢?”

  允礼心中突地一颤,这感觉就像初见三春时一样,他知道这叫怦然心动,他的目光如雾似岚,辨不清其中意味,静静看着三春,看着三春娇俏的笑着,笑着笑着,眼睛慢慢闭合,软软的瘫倒在自己怀中。

  允礼抱起她就跑,想就近找家医馆,孰料附近根本没有,于是接着跑,等发现一家医馆撞门而入,不想店里只一个看门的伙计,见其抱着个未知死活的女人,那女人胸前都是血迹,伙计吓得战战兢兢道:“先生,先生不在,我,我不会诊病。”

  这么不巧,是老天绝我灵儿性命吗?允礼想想,放下三春在柜台上躺着,他冲进柜台内,照着药斗上所写的药材名字,抓了些治疗内伤的药,脱下自己的衣裳包裹好,然后再抱起三春出了店门,一声唿哨,坐骑飞奔而来,他抱着三春上了马,一声喝令,那马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回王府。

  正忙于府内琐事的刘景泰听说王爷回来了,还带着个女人,刘景泰不知发生什么,匆匆赶到允礼书房,见是三春,大惊,没等问呢,允礼匆匆道:“赶紧将这些药熬了。”

  刘景泰于是只字未提,就拿着他带回的那些草药转身出去了。

  允礼望着木榻上仍旧昏迷的三春,很是奇怪,只是一鞭子,怎么就至于又是吐血又是昏迷?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守着三春,可是熬药需要时间,他很怕三春就此一睡不醒,忽然想起萧木重伤那次,自己就是以内功给萧木度阳气,使得他伤势减缓,足以等到太医的到来。

  于是,故技重施,允礼又以内功给三春度阳气,便运功至掌心,然后将那灼热的大手按在三春心口,然而隔着层层衣饰,效果堪微,他迟疑下,随后一件件褪去了三春的外衣,只留下薄薄的贴身小衣。

  再发功,手掌再按上三春的心口,待掌心触及到三春耸起处,他自己倏忽一颤,呼吸不匀,脸上火烧火燎,周身紧绷,血往上涌,瞬间眼睛都充血了般,猛地收回手,心口突突狂跳,望着三春熟睡的娇憨模样,如同望着一头猛兽,身子本能的向后一仰,躲了开去。

  慢慢的,将气压丹田,等平静下来,气自己心猿意马,于是深呼吸,静心念,再为三春度阳气。

  只一鞭子,不足以要了三春的性命,渐渐的,三春醒了过来,醒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允礼的手按在她胸口,顿时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打,给允礼轻轻捉住,舒心一笑:“你醒了。”

  三春抽出自己的手,一咕噜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竟是衣不蔽体,脸腾地红了,气道:“王爷对我做什么了?”

  允礼意态闲闲:“该做的,都做了。”

  三春瞪大眼睛:“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允礼似笑非笑:“娘娘觉着小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这男人向来皮里阳秋不好对付,再争论下去毫无意义,三春骗腿想下去木榻,孰料动作太快,身上还有伤,眼前一黑,待想扑倒,允礼单手托住了她:“娘娘还是躺着吧。”

  三春稳稳自己,推开他的手,坐在木榻边缘,嘟囔:“王爷穿成那个样子,我穿成这个样子,一旦让人看见,恐给王爷惹来麻烦,别人还以为王爷想对我那什么那什么那什么呢。”

  边说边找自己的衣服。

  允礼也拿过他那包裹草药的袍子,抖掉上面草药的碎屑,漫不经心道:“是了,小王穿成这个样子,娘娘穿成这个样子,一旦给人看见,别人还以为娘娘想对小王那什么那什么那什么呢。”

  三春愕然,这男人怎么如此自以为是,忽然发现,他今日同自己说话,已经完全不像之前了,大抵,是因他发觉了自己的秘密,也就是进宫侍驾为假,刺杀雍正报仇方是真。

  久违了这种舒服的相处方式,三春一件件的穿衣裳,只是心口剧痛,手不听使唤,几次系上面的纽襻都没系上。

  允礼见状,矮了身子道:“我来吧。”

  没等三春答应还是拒绝,门突然开了,钮钴禄氏几乎是破门而入:“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听家人说,允礼受伤了,可是进来却发现,允礼和三春面对面,而允礼的手,正抓着三春的纽襻,那样子,像是在解。

  宽衣解带,对于一个过来人,当然明白是在作何,钮钴禄氏脑袋嗡的一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退维谷,愣在当地。

  允礼瞟了一眼,淡淡道:“刚好你来了,帮我给贵妃娘娘穿戴整齐。”

  钮钴禄氏脚下如同解禁,道了声‘是’,过来三春这厢,依着规矩见礼:“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三春更窘迫,却见允礼一脸的云淡风轻,她也就随之坦然了,道:“十七福晋无需多礼。”

  允礼转身出了书房,钮钴禄氏房中的仆妇见了他纷纷施礼,刚好刘景泰走了过来,手中举着个细腻的瓷盅,道:“奴才找到些重伤的药,爷看看能不能救急。”

  允礼取过瓷盅李的药丸子看了看,恍然大悟:“我竟将这个给忘了,可以的,你先拿去给娘娘服下。”

  言毕,他就走了。

  刘景泰进了书房,见钮钴禄氏在,先是一愣,转而就恢复正常,道:“大福晋在呢。”

  钮钴禄氏问:“娘娘到底怎么受的伤,好多血。”

  三春不知她是问自己,还是问刘景泰,遂不做回答,保持着一个贵妃该有的庄严。

  刘景泰亦是稀里糊涂,猜测道:“听闻今日贵妃娘娘归省,大概路上遇到麻烦了。”

  三春便接过他的话:“正是。”

  简单两个字,说明情况即可。

  刘景泰就将那药丸子捧给三春:“这是救急的药,娘娘暂且服下。”

  三春看看他手上的瓷盅,拈了药丸子出来,张嘴含了,又接过他递上的水送了下去。

  她服下药,刘景泰就道;“奴才去看看,药还在炉子上呢。”

  朝三春打个千,又朝钮钴禄氏打个千。

  待他离开,房内只剩三春和钮钴禄氏,彼此都觉有些尴尬,这份尴尬不是来自于方才和允礼的暧昧之举,而是彼此一早就认识,有些事无法回避,三春首先开口:“我其实就是舒婉柔,家遭变故,来京城告状,盘缠用光,刚好遇到李家二爷,为了活命,就随他去了李家为婢,后来得了机会遇见皇上,这才得以恢复真实身份。”

  其实,她进李家的时候,舒家还没有出事,只是钮钴禄氏深居简出,她觉着或许对方不知道这么详细。

  钮钴禄氏具体知道不知道这么详细,未可知,听三春说完,就顺着道:“娘娘大富大贵,现在总算云开见日了。”

  三春嗯了声,再道:“多谢你,那次在寿康宫勤太妃处,你并无与我相认,那次若福晋与本宫相认,怕惹来别人怀疑,没得让旁人说我是假冒。”

  钮钴禄氏含笑:“妾身自所以没与娘娘相认,是觉着这世上容貌相近的人多着。”

  三春一愣,不知她这话真假,若是真,自己方才那番话,倒是画蛇添足了,无论怎样,仍旧道:“还是要谢谢你,若你当时不够冷静,本宫可就有的饥荒闹。”

  钮钴禄氏垂首:“不确定的事,妾身不敢胡言乱语,再说,皇上英明神武,若娘娘是假冒,皇上那里断瞒不过去。”

  三春淡淡‘嗯’了声。

  钮钴禄氏忽而又道:“不过,今天这事,恐皇上跟前需要个解释,妾身的意思,娘娘是给我家王爷救的,又带回府里,很多人看见的。”

  三春正在想这事。

  钮钴禄氏接着道:“我家王爷行事不计后果,当时救下娘娘就该送娘娘回宫,且宫里有太医,带回府里,恐落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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