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意已决
等阿列克谢断断续续讲完后，二人才不敢相信地说道：“原来和那位壮士一起受赏的，是你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那是自然！”阿列克谢扬起了头：“当时，上级极力排斥维克多，想要逼走他。然而维克多带领的队伍进步神速，待到队列比试时，果然取得了第一，这是第一笔奖金；而后，维克多升迁后，又带领我识破巴库尔帮走私武器的阴谋，这又是一大笔钱。”
又有人好奇地问道：“那维克多，究竟有什么本事，听人说，他当时在警察局可是大打出手啊，相传他是力大无穷、能文能武……”
“不仅如此，维克多的本事，比这还大着呢！可惜你们只能远远地看着。”
阿列克谢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维克多来，最后说道：“我那维克多长官，如今不仅是军队里最有名望的军官，还得到了上级的器重，到时候战端一起，就直接上任战时指挥官了！”
“那维克多这么厉害，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呀！维克多是知道我有本领的，所以邀请我去当先头部队，虽然我有些担忧，但是想着是他来当指挥官，我就答应去加入他，一同去那叫南多布罗加的地方，要立更大的军功！”
说完之后，阿列克谢面带得色地扫视这些带着些许唏嘘和羡慕的损友，好像他已经得到军功，有了背景，高人一等了！谁料阿列克谢是乐极生悲，身旁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阿列克谢，你刚才说啥？要去哪当先头部队？”一转头，阿列克谢愕然发现，自家父亲正扛着农具，黑着脸站在一旁……
“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这天下午，城里认识阿列克谢的损友，一面调侃，一面乐呵呵地看着阿列克谢日常——果然又被他老爹教训了。
“你爹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养大，让你两个兄弟都分家出去了，就想着儿子里你最没本事，给你找了个警察当，还打算把田地留给你，往后让你替我养老，结果啊，你却丢了警察的职位，跑去布加勒斯特做什么大头兵，还想去打仗立军功？凭你那点本事被敌人杀了怎么办？”
“我这队列也好、捉拿黑帮也好都干的漂漂亮亮的，前几日不就有官员来我们家核对身份吗？”
阿列克谢的父亲被他的话气的半死，扶着墙气喘吁吁地开骂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不生你个逆子了！”
“爹，你听我说！”阿列克谢继续贫嘴道：“维克多长官说了，士兵就得听长官的话，不然可就违背军法了，我已经答应要去南多布罗加了！”
“你这傻孩子？南多布罗加那可是保加利亚的地盘，你当兵当到保加利亚了？”阿列克谢的父亲一听更来劲了，举起巴掌，就想要对不成器的小儿子阿列克谢扇去：“我现在巴不得打死你，好让你退役了！”
路过的众人看着这滑稽的场面，肚子都笑疼了，还有人起哄道：“阿列克谢！要不要我们去请老村长来，让村长给你好好谈谈人生，别天天想着打仗军功了，这俩哪有那么容易遇上？”
“滚蛋，维克多长官向我保证了的，我就信得过维克多，我答应他们俩的事儿谁也别想让我……哎哟……”
虽然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但阿列克谢还是信誓旦旦地继续念叨，惹得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连连发笑。可怜的阿列克谢干脆被老爹打了一下，屁股挨了一脚……
于是整个下午，两个损友迅速传开了阿列克谢的“野望”，整个警察局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安东回到东门里时，已经入夜了，好在天还不是特别黑，月光的照耀下和在村口黄狗的犬吠声中，安东连忙往家赶去。
安东回到家，途径县城东面的上城区。之所以叫上城区，是因为这里道路笔直，屋舍相连，排列整齐。上城区环境好上不少，甚至有几个粉墙朱瓦的豪宅，那些都是富贵商人或者官员的家。
不像上城区的房屋，下城区的房屋多半简陋，居住在此的往往都是些雇农、佃农，这些人没有土地和稳定体面的工作，只能靠佣耕为生。
安东家住下城区，但房屋算不上破旧，只是普普通通，看上去有模有样规模不小，还有个门前屋后还有小院，但是可看得出来，墙许多年没粉刷过了，门上的白漆也悉数脱落，黑白相间斑驳的墙壁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家庭的衰败。
好在门前屋后，都打扫得比较干净，落叶被扫到墙角，用石块压着，下城区不好寻柴火，有时候烧火做饭，就得靠这些枯枝残叶。安东掏出着怀里的钥匙，摸索着想要打开门。
这时候，门却突然开了，一个二十岁上下，一个瘦小妇人站在里面，惊喜地说道：“安东回来了？”
这便是安东的妻子，原本家住上城区，是一家普通农户之女，姿色普通，但性格温顺，她身上没有一件饰品，衣服也是旧的，洗得泛白，袖口都是皱巴巴的。安东嗯了一声，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吃完饭了吗？母亲睡了吗了？”
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安东却是一个老实人，还是出了名的孝子，在他父亲英年早逝后，母子俩相依为命，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安东拉扯大。
他的妻子弱弱地说道：“母亲用过饭食就歇息了，但还没睡，说昨日应该就是服役结束的日子，今天肯定回来。非要等你回来，我将剩下的饭菜热热，与你一块吃……”
“我在在火车上就已经和战友们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安东脱下满是泥土的脏衣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将一沓厚厚的钱交到了妻子手中，扬起眉毛道：“明日去赶集，多买些好布料来，让裁缝给你和母亲做新衣！”
妇人一掂量纸币，发现数目不小，顿时吓了一跳。虽然她知道自家丈夫是个好勇斗狠的人，但他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钱也让自己忧心忡忡，还以为是安东偷来抢来的，不由面如土色，嘴唇颤抖地说道：“这是哪来的？莫非……你莫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你不要瞎想，这都是军队给我的奖金……”
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了一个年迈的声音：“可是安东回来了？”
“母亲，儿子服完役回来了！”
安东连忙应了一声，嘱咐妻子道：“一会儿慢慢再与你说，我先去拜见母亲，还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与她商量。”
安东说着，便往母亲的屋子走去。他的动作轻巧，声音柔和：“母亲，我这次晚归一日，让您老操心了……”然后便是谈论军旅生活的声音。
妇人匆匆吃了两口饭菜，也进入房间。一边听着安东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以及对未来的打算，安东越说越兴奋，妇人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多谢母亲，有母亲允许，那儿便再无顾虑了！”
过了一会，在说完事情后，安东便退了出来，面色轻松。方才他将维克多所讲的战争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还嘱咐母亲多积攒些物资，免得物价上涨。他母亲倒是大度，见安东一心想去，便同意了此事。但妇人却面带怨色。
“既然是打仗，那岂不是很危险，而且我们罗马尼亚也没有什么打仗的消息啊……”
她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质疑道：“再者，我听说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十分凶险，常有士兵只因为军官的一道命令就不得不白送性命，那维克多说要你一起去参战，恐怕是谋财害命。”
“瞧你这是什么话！”
安东动怒了，他一拍桌子，但又怕吵到隔壁的母亲，只得低声斥责道：“我不相信维克多还相信谁？而且我当时已经答应了别人，怎么能背信弃义？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一位合格的军人，只要立下了军功，就可以分到土地和奖金，足够全家人吃喝开销，绝不会让你再过苦日子，至于凶险？”
安东捏紧了拳头，愤恨道：“哼，对于敌人，我们才是更具威胁的军队。而且你不知道，这些钱，全是靠维克多长官才能得到。我今后跟着他，或许还有机会立下军功，不比在村里当雇农强？”
安东一边说，一边瞪着新妇，眼睛好似要冒火，“我意已决，到时候就参战，你以后也不许质疑维克多长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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