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佯攻掩护

　　4月29日，林一凡带着手下“利刃特战队”来到了高城镇阵地，这里是国民政府中央军第五战区第十一集团军十三军的驻地。

　　在原本的历史上，5月1日，日军按照计划首先向第五战区左集团军的左翼发动进攻，其第三师团由应山附近出发，一举突破了国军第八十四军在徐家河以东的阵地，然后向西北之郝家店、塔儿湾一线突进。

　　随县地区的第八十四军及第十三军首战不利，退守高城、塔儿湾附近的主阵地，两军协同作战，与日军两日内展开激烈争夺，塔儿湾阵地居然失而复得六七次之多。

　　要知道，第十三军便是国民政府第十一集团军的基本部队，在南口保卫战，台儿庄会战，武汉会战中战功卓著，作为国民政府的中央嫡系部队，十一集团军作为机动部队，辗转于第五、第九战区作战，被日军内部文件称为“精锐的中核兵团”。

　　但再精锐的部队，也是人，可以拼死抵挡本就占着装备优势的日军冲锋，却无法抵挡毒气弹的攻击，而毫无道德底线的日军，将毒气弹作为重要武器，倚仗的就是中国军队没有防毒面具。

　　至4日，日军连续猛攻，并多次施放毒气，八十四军和十三军伤亡惨重，塔儿湾，高城阵地在日军的战车部队和猛烈炮火下先后失陷，中国军队被迫放弃塔儿湾和高城，向西转移。

　　而这一次，因为林一凡的存在，历史发生了相应的改变，甚至孔森的独立旅也被派了过来支援战斗。不过，大部队的行军速度要慢一些，独立旅估计还要一日才能赶到。

　　这便是李宗仁派来支援的加强兵力，虽然驻守塔儿湾和高城的，是国民政府中央军的精锐部队，但因为火力上的巨大差距，国军往往需要三个军，才能和日军一个师团旗鼓相当，更不用说，日军现在还使用了毒气弹。

　　如今，林一凡来到了高城阵地，其实是想从这里绕过日军的防守，直接潜伏到塔儿湾后方，然后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直接炸掉日军从后方运来阵地的毒气弹。

　　不过，战场之上双方都处于严密警戒的状态，林一凡的这个计划没有那么容易实行，需要十三军配合发动一次佯攻，吸引日军的视线和注意力，才能给“利刃特战队”创造出行动的机会。

　　只是，第十三军的军长张轸，刚一听完林一凡的计划，就笑了笑，脸上虽然是一副欣赏的样子，但心中其实考虑都不打算考虑，就语气担忧地婉拒道：

　　“林教官，听说过你，你在上一次第五战区的反扫荡中表现很出色，李宗仁长官都亲自嘉奖了。你刚才提出的任务也确实很重要，但一支不过四五十人的孤军绕到鬼子后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很担心。毕竟，那里有鬼子精锐的第三师团，你们就这样过去的话，恐怕就是九死一生啊！”

　　“张军长请放心。”林一凡也不知道是没听出张珍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傻的，只见他丝毫不惧，语气坚定道：

　　“我们特战队就是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的，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使命，就算前方是鬼门关，我们也必须要做到眼睛不眨一下闯过去。”

　　张轸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料到林一凡会如此大义凛然，其实他心里是不想执行这个任务的，要知道，他们对面的日军不仅战斗力强悍，装备精良，还有大炮和坦克，一次佯攻，不知道要死多少士兵才行，简直就是在他心头上剜肉啊！

　　张轸神色闪烁，迟疑了片刻，似乎是不忍心直接拒绝如此大义凛然的勇士，又语气为难地推脱道：

　　“林教官，你们搞特种作战的，可能不太了解正面战场的情况，但你这次过来，也能看得到对面的鬼子有多凶猛，正面战场不同于敌后，我们无法靠近鬼子，去和他们比枪法，拼刺刀，鬼子一个轮次的炮轰下来，我们就会有成百上干的兄弟死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军长，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上次的反扫荡中，我们利刃特战队和当时孔旅长的一团一起，击退了鬼子的东条联队的追击，还几乎全歼了他们。”林一凡目光坚毅地看着张轸，似乎是在答非所问，但却一语了然。

　　张轸微微有些惊讶，他是听过孔森所部打败“东条联队”的事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林一凡也参与在内。

　　毕竟，他是刚从中央军调过来的，对很多事情都只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就比如他知道林一凡的本领不少，枪法不错，却不知道实际有多高超。

　　张轸哑然片刻后，也不打算再绕弯子了，他这个人始终还是玩不来旁敲侧击那一套，特别是面对林一凡这么个句句把他的话都堵住，他还不好说什么的家伙，便吐了一口气，直接说：

　　“林教官，既然你也是和鬼子正面打过仗的，那应该就知道发动一次佯攻并不简单。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动用两到三个团，几干的士兵。否则就不是佯攻，而是送死了。

　　如果鬼子动用他们的坦克大炮，那我们这一下至少会损失成百上干人，这还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更不用说弟兄们现在都还没开始准备，匆忙上阵的话，便是全军覆都有可能，可若是等到准备好了，可能合适的战机也就贻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跟摊牌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林一凡哪里还能不明白呢，对方明摆着就是不想出兵，就是摆明了不信任自己的实力和计划，害怕手上的士兵是去白白送死。

　　“张军长，打仗是没有不死人的，无论是我们去突袭炸掉鬼子的毒气弹，还是贵部在正面佯攻鬼子主力，都是为了最终的战略目标服务，本质上都是为了少死人，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林一凡诚恳地说道，在往后的话，他并没有说，这点分寸，还是必须把控的，他面前的可是军长。

　　然而，张军长并不认同，他摇头道：“打仗是没有不死人的，但要死得其所，而不是让士兵们一个鬼子都没有杀掉，就白白的丢了性命，那我张轸以后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没脸去见他们！”

　　“张军长，鬼子的毒气弹有多可怕，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如果我们不能在鬼子使用毒气弹之前，率先展开行动，把他们这种泯灭人性的武器给毁了，那将会有更多的士兵因此而被残害，因此而白白死去！”林一凡据理力争，尽可能语气平和，但却不容置喙地说道：

　　“张军长，请你相信我，这个计划是李宗仁长官亲自制定的，我也是奉命而来执行任务，无论那里有多危险，我都一定要去。所以，请你务必配合我的行动！”

　　张轸自然是听过日军在战场上使用毒气弹的事情的，只是他并没有深入了解过，因此也不知道林一凡是不是在危言耸听吓唬他。同样的，他对林一凡也并不了解，不知道他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战无不胜，又怎么会放心把上干士兵压在这人身上呢，他对此一点信心都没有。

　　当然，这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张珍受过李宗仁的帮助，如今又在对方的手下，不好意思折了李宗仁的面子。

　　张轸听到对方带着歧义口吻的话语，就像是找到了发难的由头一样，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林队长，我就直说了吧，我认为你的这个行动根本就没有意义！我们十三军和八十四军就是被鬼子从几十里外打过来的，现在你们又想要从高城去绕到鬼子的背后，往塔儿湾去那几十里的路程，一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鬼子发现。

　　你们特战队就这么几十个人，一旦在路上被日军发现了，根本不可能脱身，全军覆没恐怕也只是眨眼之间。说到底，根本就是去白白送死，而且还要我的士兵去给你送死，绝不可能！”

　　“军长说得对，你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你带着你手下的几十个人去送死也就罢了，别想拉上我们上干的弟兄，弟兄们来这里是打鬼子的，不是来送死的！”张轸的一个参谋此时也愤愤不平道。

　　“别说是去炸了鬼子的毒气弹了，你们连安全绕到鬼子后方都不可能，就不要在这里夸下海口了！”

　　“没错，就靠你们这几个人，还想要在重兵环绕下炸掉鬼子的毒气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真以为跟鬼子打仗，和你们平时在山里打土匪一样儿戏！”另外两个参谋也毫不留情地语带嘲讽道。

　　“你们‘利刃特战队’有本事，这个我们都知道，可现在是好几万人的大战，不是山窝里扫荡和反扫荡，鬼子飞机都出动了数百架，还有战车，坦克和榴弹炮，你们特战队再厉害，能干掉坦克吗？”

　　原本，这场张轸和林一凡的谈话，是轮不到张轸手下的参谋们插嘴的。只不过，林一凡毕竟是李宗仁派来的，他虽然是中央军的派系，而李宗仁是桂系，但他却和李宗仁关系匪浅，现在又要听李宗仁的指挥，所以有些话他并不方便说，也只能是手下来替他说了。

　　这些参谋也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张珍一个眼神，他们自然也就心领神会，开始对着林一凡发挥了。

　　面对这些参谋明里暗里的嘲讽，林一凡皱了皱眉，然后表情极其认真地看着张轸，沉声说道：

　　“张军长，各位参谋，我有必要和你们严正申明，李宗仁长官定下的这个计划是十分严谨可信的，绝对不是让士兵们去白白送死！

　　另外，我刚才也说过了，鬼子的毒气弹威力有多大，绝对不比他们的飞机，坦克杀伤力小，我们的士兵没有任何防毒装备，一旦他们施放毒气，那后果不堪设想！”

　　“军长，前几个月，鬼子在信阳的确使用过毒气弹，杀了咱们的不少士兵。不过，毒气弹的威力没有林队长说的这么危险，只要用衣服遮掩嘴鼻，迅速撤退，大部分人都只是精神萎靡，昏了过去而已……”一个参谋说道。

　　林一凡听了，眼角狠狠地一跳，他没想到这些国军参谋的认识那么浅薄。不过，这些家伙应该也是没被真正的毒气弹攻击过，否则就不会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了，当即打断道：

　　“鬼子这次运来的毒气弹，跟上次的瓦斯不是同一种，杀伤威力比瓦斯更大，受到攻击的士兵会极端痛苦，即使不立即死去，也会立刻丧失战斗力。咱们必须要重视，不然就不是死几百个人的事情了！”

　　张轸听了林一凡有理有据的一番话，也陷入了犹豫当中，林一凡见状，再接再厉道：

　　“张军长，无论是我们‘利刃特战队’的任务，还是十三军的弟兄们用血肉之躯与鬼子英勇战斗，我们的最终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把鬼子的大部队打退，为了更多的士兵能活下来！这不是白白牺牲，如果日军动用了毒气弹，咱们的将士才是真的死伤惨重，局势也将无法挽回。”

　　此话一出，张轸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他面露犹豫的看了看目光始终坚定不移的林一凡，又扭头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几个参谋，参谋们也都神色各异，他咬了咬牙，开口道：

　　“林教官，我不否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随便拿几干弟兄的命来冒险，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还是认为用尽全力守住拦住鬼子，守住阵地才是当务之急！

　　你也最好别去了，‘利刃特战队’的威名，我也是听说过的，我不是否认你们的能力，而是这个事情，根本不可能有胜利的可能。就在昨天晚上，我也派了一支敢死队想去夜袭鬼子，但还没到边上，就全都死光了。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和我的这些参谋们，一直劝你了吗？鬼子的警惕性很高，这里是战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去，真的是白白送死。这句话虽然很伤人，但是实话，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说话不会绕弯子。”

　　“那我只能发一封电报给李宗仁长官，让长官亲自下达命令了。”林一凡看着张轸说道，心中不由得一叹。张珍的胆识和人品他不怀疑，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才最麻烦。

　　而且，如今时间紧迫，他也不想，更不能再和他们浪费口水了，本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使用李宗仁给的特权的，容易落人口舌。

　　“那你就发吧，电报机和通讯员就在这里。”张轸摆了摆手，大方道。

　　在他看来，林一凡现在不过是搬出了李宗仁来试图压自己罢了。要知道，李宗仁可是第五战区的指挥官，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封电报发到那里去，等他看到林一凡的电报时，至少是两天之后的事了，那会黄花菜都凉了。

　　一个小小的特战队队长，居然想要拿堂堂战区最高指挥官来压他，简直就是不知分寸，更是不懂事！

　　但林一凡得了张珍的允许，并没有说话，也不理会那几个参谋脸上嘲弄的表情，他径直走到了通讯员的身边，让通讯员按照他的意思打了一封电报，并附上李宗仁特别给他的加急密令。

　　看到林一凡发完电报之后，张轸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林教官，电报也发完了，你可以回去先歇着了，等有回信了，我再派人过去通知你。”

　　林一凡也笑了笑：“不麻烦张军长了，现在的事情还是现在解决的好。李长官的回信很快就会发来。”

　　几位参谋听了，差点没笑出声。这个林一凡以为自己是谁啊，李宗仁长官日理万机，多少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回复他？

　　不过，他们碍于张珍在场，对方都没有发作，他们也不好出言嘲讽，只是一个个都在憋笑，等着看林一凡一会失魂落魄，乖乖离开的样子。

　　“这家伙，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太自以为是了！”几个参谋心中暗暗讽刺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言嘲讽。十几分钟之后，通讯员就摘下了话务式耳机，扭头喊道：“军长，第五战区司令部李宗仁长官发来的加急密报！”

　　此话一出，张轸和他的几位参谋都微微怔了一下，这前脚林一凡刚发了电报过去，不过十几分钟，就又有了一封加急电报过来，差不多赶上李宗仁长官回复他这个军长的速度了，不会这么巧吧？

　　但张轸不敢耽搁，立即吩咐道：“立刻翻译电报的内容。”

　　“是。”通讯员立刻低头翻译了起来，电报的内容其实很简短。

　　五分钟之后，通讯员就抬起了头，将电报递给了张珍，张珍看了之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嘴里还直接蹦出了四个字：“立即执行！”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一时间完全是震惊了，这个林一凡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真的能让李宗仁长官这么快回复电报。

　　要知道，这就说明了他手上有着对方给的加急密令，而李宗仁的电报内容，更是说明了他对林一凡的完全信任，不然绝不会丝毫不过问，就要求张轸立即执行命令。

　　此时此刻，刚刚还想着看林一凡笑话的那几个参谋，都宛如从悬崖边退了回来一般，心中阵阵发虚。要是不明不白就得罪了这样的人，他们的前途，恐怕都得受到影响。

　　张轸看完电报，先是噎了片刻，看向林一凡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这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权力却很大，能直通李宗仁。特别是，对方很得李宗仁的信任，纵然自己和李宗仁的关系也一向密切，他也不得不重视。

　　而张轸不愧是一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果断地转身对林一凡说道：“林教官，第十三军会尽全力配合‘利刃特战队’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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