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官
大唐长安。
皇宫。
夜幕深沉，天边一轮银月照耀，繁星遍布，是为绝美之景。
宫中灯火通明，宵禁还未到时，可皇宫之内却是安静的出奇，犹如一片死寂。
兴庆宫内，长生殿中。
此刻的霜降有些慌张，她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长生殿内的烛火明亮不多，因此殿中着实有些暗沉，给人极度的压抑之感。檀木主座之上，一位宫装美妇有些慵懒的坐在上面，怀中白猫肆意撒娇，卖弄着自己的可爱。
妇人身着曲裾深衣，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纯金镶玉簪盘起，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白猫的脑袋，神色冷淡的问道：“那就是没办成了？”
长生殿中本就空旷，如此一来，声音倍感空灵。
霜降娇躯一震，颤声道：“回娘娘，那陈子昂是个硬骨头，无论是威逼，亦或是利诱都对他没有半点儿作用。他就笃定了我们不敢拿他怎样，霜降不敢贸然出手，以免给娘娘牵扯麻烦......”
眼前这位，便是如今备受文帝宠爱的香妃。
香妃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怕是害怕自己丢了小命吧？”
一语中的，霜降更加慌张，这种情形，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这条命都是娘娘给的，自然唯命是从......”
话落，殿内再无回应，安静的连心跳都能听见。
半晌后，香妃望着底下跪伏着的霜降，淡淡的说道：“罢了罢了，一位青瓦阁名将护身，又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惜命乃是人之常情，起来吧......”
霜降不敢起身，依旧跪伏。
见此情形，香妃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莫非还要本宫扶你起来不成？”
“谢娘娘......”
霜降这才缓缓起身，静立于台下。
低头轻挠白猫脖颈，香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问道：“那小子如何说的？”
闻言，霜降开口回应，一五一十的将在桃花岛上与陈子昂的对话尽数转述，少有偏差。
良久，香妃微微一笑，说道：“话说的倒是极为漂亮，只是这从你嘴里讲出来就少了些气势。倒是个聪明的少年，对于他的提议，你觉着呢？”
霜降一愣，见娘娘神色认真，不似玩笑，于是思虑片刻后，她认真回应：“无论如何，婚书在他的手里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的话更是没有半点儿可信度。至于所说退婚一事儿，在霜降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少年争强好面之语，幼稚至极......”
“你对他印象如此之差？”香妃笑着问道。
霜降微微点头，算是肯定。
思虑几息
思虑几秒，香妃突然想起霜降的出身，她不禁笑了笑，那怪这般厌恶，倒也是情有可原。
将白猫放到一旁，香妃端起一旁的金杯，小抿一口清茶，她笑着问道：“既然如此说法，那你可有办法？”
话落，霜降低头行礼，毫不犹豫的说道：“谨听娘娘吩咐......”
香妃无奈摇头，无奈笑道：“你呀你，就是胆儿小......”
霜降不再言语，静等嘱咐。
可时间逐渐流逝，再无声响。
抬头望去，香妃手端金杯，望着头顶，怔怔出神。
霜降愣了半晌，最终鼓起勇气，试探道：“娘...娘娘？”
思绪被瞬间拉回，香妃一惊，等回过神后，她不禁苦笑，轻声说道：“有些失神了，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如何应对陈子......”
不等霜降说完，香妃已是开口回应：“既然都进了长安城了，那么这事儿就放一放吧，只要那小子如他所讲的那般不会越界，我们自可相安无事儿！不过也如你讲的那般，婚书在他手上终归是个威胁，况且本宫很讨厌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因此只要时机成熟，他陈子昂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你明白了吗？”
霜降不断点头。
放下金杯，香妃重新抱起白猫，旋即起身，对着霜降说道：“到时候若是想亲自动手便告诉本宫，至于现在嘛，先下去歇息吧，本宫也有些累了......”
待得香妃转身走向殿后，霜降行礼喊道：“恭送娘娘......”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听不见时，霜降这才抬头。仔细感受一番，不知何时，自己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
想起方才娘娘的言语，霜降不禁咽了口唾沫，缓了缓后，她也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推开大殿之门，霜降一步踏出，转身关上殿门，刚想离去，却是被一道声音叫住。
“这么急着离开？”
扭头看向一旁，殿外石护栏边，一道倩影站立，她趴在护栏之上，远望整座兴庆宫。
本想就此离开的霜降向那边走去，靠近之后，也是如那女子一般，一同趴在护栏之上，望着夜色下的兴庆宫。
“事情不太顺利？”女子问道。
霜降微微点头，无奈叹气：“何止是不顺利，是根本不可能顺利......”
“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倒是稀奇，看来那位新桃花岛岛主真不是个善茬......”
闻言，霜降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无非是仗着青瓦阁神将护身，若是无此，未踏入修行道的他算什么东西！”
“可是人家就是有啊......”
霜降猛然转头，神色不喜的看着女子，沉声说道：“上官檀，你到底是站哪儿边的？拿我寻开心不成？”
上官檀赶忙伸出双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哪儿有啊，陈述事实难不成也有错？”
霜降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看向前方，却是开口问道：“她呢？”
上官檀打了个哈欠，白皙的脸蛋有些肉嘟。擦去眼角泪水，她淡然说道：“晌午破境，下午才知晓佘太君的事情，这会儿嘛，不知道搁哪儿喝酒呢吧？”
“你不一起？”
闻言，上官檀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别介，槿之那家伙哪儿都好，就是酒品不太行，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地狱......”
此番话落，二人不再言语，安静看景。
“娘娘有与你吩咐什么吗？”
霜降开口问道。
上官檀一愣，反问道：“比如？”
“关于陈子昂的事情......”
“这个啊......”上官檀扭头看向霜降，眨巴眨巴眼睛，坏笑道：“你不如猜猜？”
霜降翻了个白眼，幼稚。
见霜降不愿配合，上官檀也是无奈叹气，转身背靠石护栏，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说道：“这段时日竹叶亭杀人极多，不过都是之前撒下的渔网，揪出了些不算人的人。至于娘娘吩咐嘛，那是半点儿没有，我倒是还希望有呢，这样就不会无聊到犯困了......”
霜降有些无语，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先走了......”
靠在石护栏上的上官檀使劲儿点头，满脸笑意，不住的朝霜降挥手笑道：“早些休息哦......”
待得霜降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时，上官檀转身，趴在护栏之上，双手托腮，满脸笑意的望着夜色美景，嘴里念念有词。
“以后杀人要有意思了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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