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四院会
第二日。
清晨，藏书楼的窗户尽数洞开，陈子昂手执抹布，开始擦拭。
书架，地板……
等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
沏了壶热茶，陈子昂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象，久久出神。
楼下传来响动，想是白书韵来了。
回头看向楼梯，少女依旧一袭红衣，手拿水果，脚步轻盈的向上走来。
刚走到楼梯口时便停下了脚步，在看到陈子昂后便是皱了皱眉头，丧气道：“你怎么在啊？”
陈子昂嘴角抽搐，“我怎么就不能在了？”
“嘁……”
撇过头去，白书韵便要下楼。
靠在窗边的陈子昂开口叫住了白书韵，从书桌上拿起斩月别在腰间，旋即说道：“我出去吃饭，你先待在这儿吧，莫要下去把书籍沾染了……”
本就是二人相商的结果，因此白书韵也没什么说的，轻转脚步，拧身上楼。
与陈子昂擦肩而过，白书韵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陈子昂苦笑不得，明明忒大个人了，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
不同白书韵计较，陈子昂顺着楼梯而下，离开了藏书楼。
入夏时节，气温飙升。
虽说离北边雪原极近，可大唐夏日的气温依旧很高，长袍加身，有些燥热。
行至书院门外，昨日的破木已被清理，不少工匠站在牌匾之下衡量大门长宽，对于陈子昂的出现，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陈子昂也不在意，看来那柳家还是要点儿脸的。
拾阶而下，刚走到长街之上，一辆马车停在陈子昂的面前，一人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旋即站到陈子昂的面前，甩了甩袖袍，笑道：“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易中天。
陈子昂作揖行礼，不忘喊道：“易主事......”
闻言，易中天摆了摆手，说道：“这名号叫的，忒难听了些，不行你我称兄道弟如何？喊我一声易大哥也不是不行......”
陈子昂笑而不语，自然不行。
见此，易中天也是不再玩笑，望向书院大门，说道：“我的天，拆成这样了，那柳家也是有钱，重装一扇大门，估计要不少银钱嘞......”
“那也不需要我来掏钱......”陈子昂拢袖而立，望着易中天，问道：“易主事此次前来是有事儿？”
易中天点了点头，不等陈子昂询问，他便是开口问道：“吃饭了没有？”
“还真没有......”
“上车，带你尝尝长安的特色！”
......
马车一路北行，片刻之后，二人来到一座酒楼之外。
酒楼极高，怕是有六七层，站在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其中欢歌笑语不断，琵琶声声，动人心弦。
长安城以北，乃是整个大唐作为富裕的地方，此间长街，住着不少的达官显贵。自武帝时期，便有无数豪宅坐落于长安城北，到现如今文帝时期，总有七座奢华之处，是为北斗七星。
早些年是赏赐给功臣的，只是后来皇室逐渐收回宅邸，当作了诸多封王皇子的住处。
因此，萦绕着这些达官贵人所建的北城，自然繁华无比。
酒楼名为：津水渡。
不临湖畔，却起了这样的名字，倒也奇怪。
易中天一马当先走了进去，陈子昂则是紧随其后，四处张望。
在楼上要了张桌子，易中天便带着陈子昂走了上去，酒楼伙计先上了酒水，二人对坐，就此共饮。
“这津水渡虽说比不上太白楼，可这里头的红烧狮子头乃是太白楼所没有之物，总之各有特色，你尝尝便知道了......”
易中天饮了口酒水，笑着说道。
喝酒陈子昂实在提不起心气，可又不愿扫兴，于是便小抿一口，玩笑道：“难道不是因为太白楼太贵？”
天机处虽说是四书院诸多事务掌管之地，地位很高，可每个月的饷钱想必也不会太高，像北城这些奢华之地，花销极大，哪怕易中天一个月有一百两饷钱也不够花的，在这儿随随便便吃顿饭，岂不得十两银子起步？
话音落入耳中，易中天抽了抽嘴角，这小子说话怎得如此直接？
放下酒杯，易中天摆了摆手，续酒说道：“放你的心，请你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不过老话说的好嘛，我请你一顿，你请我一顿，这样才有来有往嘛！下次陈公子请我去那太白楼喝酒便是......”
陈子昂笑而不语，这算盘，打的响亮。
直到菜肴上齐全时，陈子昂才开口问道：“易主事还不打算言说？”
夹了片儿酱牛肉塞进嘴里，易中天佐以美酒，极为爽快的砸了咂嘴，回应道：“那成，也就不跟你磨叽了，再过十日，就要进行四院会，算是招生之后的一次齐聚，往年的传统，对应着三年才开一回。以往所谓四院会其实只有三座书院参与，可今年不同，南书院既然重启，自然也是被算在里面的，因此要去参与四院会......”
“四院会？”
陈子昂疑惑道。
“无非就是新生交流交流，四座书院联谊，歌舞升平...不对，有些过了......”实在想不出如何形容四院试的词汇，易中天干脆放弃，摆手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就是一次齐聚便是了，不必担心有没有什么文试呀，道战呀！天机处可没清华园那般矫情，也没应天书院那样好战，你就当是去闲逛，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剩下就没什么了......”
思虑良久，陈子昂抬头望向易中天，问道：“能不能不去？”
“怎么？”易中天笑了笑，问道：“敢当众把那柳之首打飞，却不敢参与四院会？”
陈子昂摇了摇头，无奈道：“只是一个人清冷惯了，不喜欢那种热闹，易主事你看......”
不等陈子昂说完，易中天已是开口道：“这还真不行，四院试三年一度，无论怎样，必须参与，如今南书院有学生了，又不像以往。当然，去多去少没有规定，你自然可以派南书院的学生来，前提是......”
易中天狡黠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陈子昂哭笑不得，明知整个南书院就他一人，这话说的与没说有什么区别？
沉思许久，陈子昂点了点头，说道：“那成，十日之后？”
“嗯，十日之后......”
陈子昂长出一口气，事儿真多啊！
津水渡的饭菜确实不错，尤其是易中天所说的红烧狮子头，二人吃过饭后，陈子昂又要了一份，与易中天分别后，出了趟外城。
来到医馆后，让陈子昂颇为惊讶的是，这次孙前辈在，孙姑娘却是不在。
站在小院之中，躺椅之上的孙思淼侧头看了陈子昂一眼，冷声道：“站那儿发呆呢？”
陈子昂回过神来，讪笑两声，旋即将买来的红烧狮子头拿到厨房，倒在碟子里，端了出来。
“孙前辈？尝尝？”
孙思淼白了陈子昂一眼，吸了口烟，淡淡的说道：“放到厨房里吧，莫要忘了盖盖，云熙那丫头今天回来的晚......”
“哎......”陈子昂应了一声，跑到厨房将东西放到锅里，盖上锅盖。
重新回到小院之中，孙思淼已是坐起身来，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蒲团，扔在地上，指了指，说道：“今儿在医馆修行，让我看看这些日子的进展......”
陈子昂微微点头，走到蒲团之上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后，紧闭双眼，全身灵气慢慢萦绕，逐渐入定。
孙思淼则在一旁观望，手中烟斗星火不断，沉默不言。
许久之后，孙思淼点了点头，轻声道：“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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